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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明白,顾辞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明以前我给他绣荷包扎到手,他都会心疼。即使荷包上的鸳鸯,总是被认成野鸭,他也一直带在身上。
当然,现在他腰间早已换了苏昭阳绣的荷包,盘龙踏云,是我永远绣不出的精致好看。
再后来,苏昭阳住进了我的扶光殿,让我和最低等的粗使宫女睡大通铺。
白芷一有机会就溜出来看我,都瘦得脱相了,还担心我过得不好。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我把攒下的碳分了些给她,含泪吃下白芷给我带的肉包子。
我什么都没了,除了踏霜。苏昭阳又找顾辞撒了几次娇,都没能要到踏霜。
顾辞说踏霜永远是我的,但他不让太仆照料它,我必须每日去上驷苑给它喂草料、打扫马厩。
7
雪天难行,但我不去,踏霜就只能饿肚子。
我提着昏暗的宫灯,一步一滑。
明黄的轿辇经过长街,我躲在石狮子后面,直到它消失不见,才往上驷苑去。
上驷苑的太仆已经习惯了看我干粗活。开始他们还对我的身份有所顾忌,帮着干活。
「谁敢帮她,通通打五十大板,撵出宫去。」顾辞发了话,再没人敢多看我一眼。
踏霜一见我来,打着响鼻跑到围栏前等我,还歪头轻轻推我,蹭得痒痒的。
「踏霜,别闹。饿了吧?我给你拿吃的去。」
我轻推了一下它,它就踏着轻快的步子往食槽走去。
放好草料,我跟往常一样和踏霜说话,却发现马房里被人放了一堆土豆和卷心菜。
还好踏霜聪明没有吃,如果吃下去,不到两个时辰它就会腹部绞痛难忍。
狠毒的小伎俩,我最近遇到太多了,没时间自怨自艾,找了个麻袋就开始清理。
真沉,我装到能提起的极限,卯着劲开始搬。
「念柔,你瘦了。」
顾辞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他一开口,好些人上赶着帮忙搬东西,马房里一下就只剩我、他和踏霜了。
踏霜许久没见他,连最爱吃的胡萝卜都放下了,一个劲围着顾辞蹭。
我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心中腹诽,狗男人,别把我的马儿熏臭了。
近来一干重活,就喉头发甜。我抬头望天,想着待会得给踏霜好好刷一刷毛。
「念柔,你怨朕吗?」
「我们对不起昭阳,这是我们该还的债。」
我拍了拍长满冻疮、红肿溃烂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还债只要陪着苏昭阳,每日腻在一处好吃好喝好玩。而我呢?苏昭阳只要气不顺,对我非打即骂,我通通都得受着。
「不怨你,是我错了。」
我错了,错在被六年前救我的那个顾辞,迷了眼、蒙了心。错在放任顾辞利用我的爱,一次次伤害我。
我的手好酸,眼睛怎么也好酸。一次次失望,已经把我对他的感情消磨殆尽。
我冒着风雪往回走,被冻晕在路上。
我第一次在顾辞脸上,看到了惊慌的神情。
他宣了太医。可没等我醒来,苏昭阳就遣人把他喊走了。
太医说我只有四个月可活,还怀着身孕。
我向他讨一碗堕胎药,他吓得摔到了地上,爬起来一路跑去禀报。
顾辞在苏昭阳房里,根本不见他,一句话打发了太医,「人没死就行,她的债还没还完。」
8
我是还没死。
虽然快死了,但也得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