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1/2)
汪悬光微垂眼睫,语调和神色一样,不动声色:“你告诉我的。”
“……!”
白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她诈了。
方寸之间鸦雀无声,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格外刺耳,低气压几乎凝固了。
白诺一言不发地盯着汪悬光,侧脸因牙冠过于用力而显得狰狞,宛如一头被逼上绝路的困兽。
几秒钟后,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笑道:“秦太太已经能上桌谈判了,的确用不着我多管闲事。但这句承诺,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也是为了杨醇。”
汪悬光面容沉静,神色没因这个名字掀起一丝波澜。
“杨醇托我告诉你,他的真名叫作……”白诺的话音忽然一声,自嘲般笑了笑,“你根本不在乎他叫什么,对吧?”
汪悬光没有回答。
“我认识杨醇时,他是一家汽车修理铺的老板,在西双版纳守株待兔八个月,终于等到一个大毒枭现身。上级调来我的小组与他配合。
“每次作战前,他都会把鞋带系得紧紧的,要是鞋上没有鞋带,就用你们绑头发的皮筋套在小腿上。常年出生入死的人,总有些小仪式,希望自己能平安归来,绑鞋带和养乌龟没什么区别。
“有一次酒后,杨醇坦白,原来每次作战前,他都想转身逃跑,不得不借着系鞋带,把自己紧紧绑在现场。”
两人正在山花树下,互相对视。半年以前,他们也曾这样,在盛开的花树下相互对视。转眼间已物是人非。往事如流水般流转过心头,白诺敛去了眼底的憎意,轻轻叹息一声:“那天,他为你撞向秦销的车,我猜,那是他唯一一次不需要绑鞋带。”
白诺深深叹了口气,从她身旁走过,背对着她撂下最后一句话:“秦夫人,你和秦销如胶似漆恩恩爱爱,你愧对你姐姐,也辜负了杨醇。”
说完,他抬步向前,可刚迈下两级台阶,背后传来轻飘飘的两个字:
“懦弱。”
白诺明知与她辩论占不到便宜,却忍不住回头,眯起眼睛厉声质问:“你说杨醇懦弱?”
汪悬光没有理会这句话,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白诺肩上,顺着手臂打量着他的高领毛衣,被黑西裤包裹的两条长腿、还有脚上那双深棕色皮鞋。
“穿着这身衣服让你很不自在吧?军装代表纪律、命令、‘是’、‘到’、‘明白,首长’、‘没问题,首长’……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思考。你把自己交给权力,让长官来支配你。
“作为根正苗红的开国组后代,在你家道中落以后,有个深居高位的人拉你、救你,格外关照你。一来,他向外界证明了自己有情有义;二来,他也知道你会用忠诚回报。果然,你很好地成为了长官需要的英雄,领导需要的利刃。
“上一次活捉秦销时,你有六个兄弟被我炸伤,一个兄弟被我炸残。当时你是怎么安慰自己的?来日方长?顾全大局?
“这次呢,乌克兰你们几个人去几个人回?几个人为报国牺牲?几个人用命促成了今天这场升迁宴?”
汪悬光下颌轻轻一扬,指着不远处一楼的一间小会客厅:“那边聊的是运输路线,那一桌谈的是特供采购。你和你的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主义’还是‘生意’?”
白诺被她说得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还未反驳,汪悬光又道:“否定之前,想想你今天的角色,被人轻践的倒茶小弟。”
白诺压紧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寒光;汪悬光那双冰冷如无机物一样的眼睛里则充满了怜悯:
“杨醇为了救我而死,那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