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浅一深

第28章(1/3)

太后冷笑着看他们互相推诿,到底还是说:“御史大夫,你当得很称职。君王糊涂,才要臣下要多费心!”

商吉见皇帝没有跟出来,太后脸色不好,正是气头上。他知道,冯弘已经连夜回家让朋党写抨击此事的奏议,要在今日朝上一鼓作气。但凡太后在朝上说出一句不利于皇帝的话,总有朝臣见风使舵,废立事情就好办了。

他连忙说:“太后娘娘,快上朝去吧。都怪老臣深夜惊扰,教您这么不安!”

太后喟然一叹:“还上什么朝啊,皇帝都病了!”在几位臣子惊愕的眼神中,扶着宫女的手消失在宫门里头。

天光已曙。金阙已报晓钟,九天大开阊阖。朱红的宫墙与乌黑的瓦顶浸在雨水里,如一只溺水的艳鬼。服带绀绯、手持笏板的大臣们冒雨上朝,履声在玉墀丹陛上叩动,溅起沧浪一般的水花。车马在阙门外嘶鸣、拥挤、堵塞。

宫门紧锁,在一片惊讶的嘘声中,黄门宣布了天子罢朝的消息。

下山

皇帝辍朝多日。

连夜的阴雨叫人心烦。玄元殿外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廊下站了一群近侍黄门。反而殿里空空如也。

常和被逐出宫后,皇帝把所有近侍都赶出殿,不允许任何人侍奉在侧,饮食则由他特意点名的几个黄门查验过,才能传到殿门前。段胜等人等候在殿门外,不得见天颜,又怕皇帝迁怒,只好去太后处汇报此事。

太后听了只是冷哂一声:“他这是嫌哀家监视他呢!”丝毫没有理会,对外仍称皇帝生病。

突然有一日,太后派人来传召皇帝。先令一队禁军士兵仿佛押送犯人一样,用皇帝微行时坐的车轿将皇帝送到刑场边。再有一个太后派的黄门为皇帝掀起一角轿帘,说:“太后让臣请陛下观刑。”

李霁眼睁睁看着刑场上执行腰斩,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血色的夕阳。他认出那人,正是当日替他提出大赦的侍中,面色霎时变得阴沉。

待禁军又将他送到锦章殿,下了车,段胜见到皇帝仅着常服,神情大异平常,心里一惊。慌忙提醒道:“陛下,等会儿见了太后,服一服软,说不定就放陛下出来了。太后娘娘还是很爱重陛下的。”

皇帝已经眉头紧蹙,面色惨白,却还嘲弄地一笑:“伊尹放太甲,居桐宫叁年,朕急什么?”

和冰冷寂静、氛围紧张的玄元殿相比,锦章殿内风和气宁,甚至连太后都看起来那么一丝不乱,端坐在案前,带着胜利的微笑。

皇帝放下了母子之情,以一种看政敌的眼光审视这个对手。从后宫帷帐后的嫔御,一步步走到帝国的台前,这个女人对朝局的控制力,注定不能以常道胜之。

他终于伏拜:“母后安好。”

太后带着一丝气定神闲的笑意:“哀家有什么不好呢。刚刚处死了离间你我母子的人,也让朝廷百官看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停了一下,半带愁容,”只不过,想到蛊惑皇帝乱国的两个逆贼,这么轻飘飘的死了,哀家就深感对不起先帝的托付!来人,将那两个匣子呈上来。”

宫人颤抖着呈上两只通体乌黑的漆盒,漆面深沉暗哑,映着殿中烛火闪着幽幽的冷光,仿佛在表面游走的鬼影。朱漆云纹像鬼魅伸出的利爪,缠绕扭曲挣扎,仿佛其间有一双冷眼窥伺着周围。匣口的素丝绦上凝着暗红的污渍。

“打开,给皇帝瞧瞧。”

一瞬间,李霁突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低着头,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背脊紧绷,浑身都是冷汗。

自小接受的礼仪伦理,师之所存、母慈子孝、兄友弟悌,在这一瞬间碾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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