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浅一深

第54章(1/3)

长秋不意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讶然答:“宫里荣华富贵,陛下生得也好,听说也不会苛待下人,大抵脾气并不离奇?即便出宫了嫁人,父兄做主,也不知道对方什么人品。若是嫁了个不上进的男人,吃喝嫖赌,甚至打骂妇人,那这辈子就太可怜了。”

阿环点点头:“是。”她心想,可是我原本一辈子不嫁人。

她又问:“我听说古往今来,宫里都斗得很厉害。”

长秋想了一会儿,也只能叹气说:“富贵的地方就是这样。其实贫苦人家哪里又不斗呢,为了几个铜板,杀人放火也是有的。”她见阿环神色逐渐黯淡,眼神飘忽,不知想到何处去了,连忙话锋一转,鼓励道,“可是,要是在宫里混出头了,成为太后娘娘那样,多威风啊!连陛下也得向她问安行礼,听她的话。”

长秋提起太后,憧憬崇拜溢于言表。阿环脑海里却浮现那个昭允宫后头的疯女人,还有灵兮的命运。年轻时的太后必然是个艳丽果断、富有城府的女人,她虽未必读过兵法,却深谙远交近攻的道理,将敌人各个击破,姿态敏捷地幸存于宫闱之间。

阿环念此喟然一叹:“那恐怕,很难很难!”

长秋给她鼓气:“趁现在,陛下后宫里没有别人,你要赶紧抓住机会!母凭子贵,说不定是下一个太后呢!”

阿环连忙摆手道:“我、我还没有想清楚!而且太后那样聪明,我完全比不上。只愿不要下场凄凉……”她再次想到那个疯女人的惨状。

先帝对她是否也曾如今日陛下那样呢?阿环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长秋识时务地结案道:“别说晦气话,咱们不提这个了。”她另起一话,“於姑明日要来复诊,你快让我瞧瞧,伤好了没有。”

膝上的淤肿化开,只余淡青色瘢痕。

於姑又来掖庭了。关上门,给她复诊,开去瘢痕的药:“拿紫草磨粉,给你行气消瘀,就不留痕了。以后拿玉面桃花粉常常去敷,侍奉君前,也就不碍眼了。”已知道她的身份。

阿环脸上一滞,点头道:“好……”又问,“方才有个黄门找你诊治,宫中不便,他也无钱换药,於姑可否在我方子里多加一道?我不喝便是了。”

於姑郑重其事地劝她:“你的方子陛下也许会过目,这一回我悄悄加上,姑娘切莫太声张了。”又将那竹简从袖中取出:“这残稿我已读过,是你师父至诚之作。只是此书埋没深宫中,即便续完,也恐难留存传世……”

阿环听了这话,一双眼睛发愣,竟不知失神想什么去了。

於姑自知失言,忙道:“姑娘别说这样话。我只是可惜其中方子,都是久经勘察所得。”

阿环如同着了餍,一刹那口不择言,喃喃说:“要是我自由,要是我还做道士,一切就都好了。”

於姑感到她在说傻话,一时间不知应什么好,宫里头是什么规矩她不甚清楚,只好安慰她点点头说:“好,做道士也是好的。快躺下歇息罢。”

*

秋猎将近,上林苑愈发声势浩大。苑中旌旗猎猎,鼓角齐鸣,兵马往来如织,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连宫人们也纷纷好奇,偷偷打点安排职事的人,成群结队跑去上林苑围观。

阿环被长秋带去的时候,专心致志地看那些校场上的士卒们操练,一个个身披甲胄,手握长矛,步伐整齐如一,喊杀声震耳欲聋。她已经好久没有去想皇帝到底是不是要杀禹王这件事了,直到刀锋上折射的日光眩目地刺进眼睛里,才恍然地又想起来。

觉察到这点,她看练兵的阵仗,更加觉得杀气凛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拉着长秋走了。

她甚至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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