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关榆正早料到她会问自己,不慌不忙地答道:“堂哥为了我眼睛蹉跎到二十好几,幸好嫂嫂不嫌弃才得以成婚;可如今我养活自己都困难,何必想这些呢?”
凌湘并不古板,没认为他必需成家立业,甚至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觉得和小叔单独处在一起,在太危险了。
这个危险包括了许多方面。
包括她虽不在乎,但对关榆正名声影响极大,来自于村人的非议;包括虽自小路偷偷上山且从不留宿,但因自负不顾旁人想法而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野汉子谢惟范;更包括了关榆正自以为藏得极好,实则能一眼道破的异样情愫。
凌湘对他保持一贯淡漠,努力将两人的界线明确地刻划出来,试图维持叔嫂应有的分寸。
哪怕这层关系在关榆平逝去后若白纸薄弱,甚或一触即碎,至少未捅破的现下,依然有效阻挡关榆正的心思。
“谭木匠主张收你为徒,也是有招婿的想法。”
关榆正自然知道。
他是眼盲,心眼还是好使。纵在最开始尚困于失去亲人、被逼离家的悲伤未能察觉,在日复日的相处之中又怎会看不出来?
没有顾客仍打着帮忙为名,频频出入前铺的少女;知他已熟悉店内布置,仍不顾男女大防地主动搀扶递物,若有似无的触碰无一不令他生出就此放弃回家的念头。
然这样回去,他只会是个负累。
手不能提,目不能视,是个连农活都无法单独完成的废物。
他向谭木匠表明无婚娶的意欲,在他同意下虚心学了整整三年的手艺,现在不说独当一面,在村里接些简单木活倒绰绰有余。
故待凌湘孝期一出,便立马辞别谭木匠。
岂料凌湘对他的归来并不那么欢迎,比之从前更显疏离。
0010 学而习之(二)
关榆正假装不知凌湘的打算,答道:“我回绝了,不好耽误人家好姑娘。”
凌湘不觉意外,问“昨夜没人催你吗?”
“黄婆子说她侄女早年因病退了好几次婚,年纪稍大,但很会照顾人,说要介绍予我。”关榆正虚虚指向大鹅:“推托不过,待会儿送回去。”
能拿出大鹅证明了黄婆子对关榆正的重视。
村中不兴银钱,多以借物易货为主,据说当初的三安村乃是一帮为躲战乱而进山聚居的人所建立,岂料一代比一代更能藏,进村的道路不说险阻,单是那藏在灌丛的石缝已足够隐蔽。
玉山镇外的山岭连绵险峻,属天然的御敌屏障,地势更是变幻未定。村口的石缝原能供成年男子出入,近些年却愈渐合拢起来,如今仅余下约莫半人高,如兽洞般的通道供人进出。
此等不便实叫村民生不出离村的念头,纵知晓山外有叫城镇的繁华之地,却没多少好奇,甚有些人认为乱世犹在,半步都不愿踏出村外。
昔年的凌湘随关榆平入村,闻言却被记忆相较平坦的道路混淆,后来才知那是他自己在无人敢闯的无牙山找出的一条小径,仅她和关榆正知晓。
然而,三安村偏僻的事实亦不作假,自村外来的凌湘最是清楚不过,否则官府清丈时早该发现这里了。
身处如此隐蔽的村子,凌湘至今都不知谢惟范是如何查勘至此,破开疯长的藤蔓,透过那条只有一家三口知道的小路找到自己。
可转念一想,以他的身份手段,天底下真没他做不成的事。
凌湘结束短暂的失神,接话道:“推了也好。”
关榆正窃喜,黑眸彷佛现出亮色,转脸朝向凌湘,却听她说:“相差太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