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谢小方叫上车直接回自己住的地方，是间常租的公寓，面积不算大，但住起来很舒服，加上别人都不知道谢小方在北京还有个这么地方住，很适合一个人在里面躲清静。

进门直奔浴室去，谢小方彻底洗了个长澡后才感觉全身蚂蚁爬似的感觉淡了点，那种乡下人住的低端酒店套房是有细菌的，一张床上保不准都啥玩意儿睡过，余嘉圆真是什么破烂地方都敢带他去，谢小方合理怀疑余嘉圆是故意挑事恶心自己，明明会所周边不到三百米就有同品牌的别墅套房，不知道能不能住也没长嘴问问服务生？

一大早起来就叭叭问个没完，谢小方觉得真是给他惯的，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说些什么“在一起”，聊些什么“尊重”，他配吗？真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土包子是傻匕，hedon也傻匕？给余嘉圆打个什么电话啊，一个个都嫌日子过的很安分是吧？

谢小方消下了点的火气更凶地席卷回来，他抱着毛茸茸的抱枕陷进沙发里拨通hedon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他就吼道：“侬脑子拨枪打过啦？你叫土包子过来做什么，显着你了是伐？”

“啊您先别生气，您是断片儿了吧？昨天您让我叫他过来的呀，哪个备注是他也是您指的。”

谢小方被噎了噎，他确实想不起什么来，也觉得hedon确实没什么理由主动给余嘉圆打电话，图什么啊？图看热闹？怎么都讲不通，虽然谢小方觉得自己让hedon帮忙打电话这行为也挺诡异，但勉强比hedon自发叫人来的行为好说通点。

“对了，你们走之后赵局开玩笑问我说你是不是认真谈恋爱呢，那小孩找你时好大正宫气派，推了我一把不算，竟然还瞪了赵局一眼......”

话筒对面一时没有声音，hedon硬着头皮按照赵安乾的托付把话说完整：“赵局说让你以后克制点，那种人私下怎么宠都行，可不能带到大面上，昨天到最后幸好没几个人了。不然那孩子闹成这样实在难看。”

电话“嘟嘟”被挂断，hedon揩着冷汗给自己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敢给赵安乾回电话，跟赵安乾比起来，谢小方算是单纯无害的了。

夹在两个人中间做传话筒做催化剂就不是人干的事，hedon心理压力特别大，有时也会八卦一下看看这些大佬热闹，赵安乾对谢小方可谓非常温柔纵容了，想暗地里给谢小方教训的话有无数种办法，而不是用最幼稚的离间计，不轻不重的让那个小孩跟谢小方闹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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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嘉圆神情恍惚的回到宿舍，他把房间彻头彻尾好好打扫过，又用手把谢小方攒了几天的袜子和内衣揉出来，头晕晕的，身上一阵一阵发冷，他昨晚穿的单薄，背谢小方时身上的汗又一会儿出一会儿干，余嘉圆觉得自己可能是着凉了。

余嘉圆喝了一大杯热水后爬上床想再睡一会儿，柔软的床幔仔细掩上，遮光能力非常不错的材质让上面这狭小的空间黑下来，温馨暖和的适合睡觉的氛围包裹住余嘉圆，他将被子拢紧，侧着身子伸着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床帘内侧的扎带，鹅黄色的流苏小坠子，手感很好，余嘉圆以往睡觉的时候很喜欢掐弄着它玩一会。

余嘉圆用粗糙的手背使劲蹭了蹭眼睛，他心里闷闷的被掐着似的酸酸麻麻的疼，窒息感淤泥似的掩住口鼻，这是余嘉圆不熟悉的新品种的疼痛来自爱情的痛。

以往的余嘉圆身上总有种迟钝笨拙的麻木，他看起来是不敏感的，不通人事的，可余嘉圆曾经的高中语文老师评价过余嘉圆，说从他的作文里可以看出这孩子那么细腻，悯人悲天、落叶知秋。

余嘉圆不是当真不懂，他只是在无望的生活里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做傻子。

余嘉圆很喜欢兰晓龙的《士兵突击》，先断断续续看的电视剧，后来用攒了很久的零碎票子在盗版书摊上买了本厚厚的实体书，他很喜欢许三多，许三多说要做傻子，因为傻子不怕人走，傻子不伤心。

余嘉圆现在只是不明白且不确定，爱情里的人也需要做傻子吗？

以前的余嘉圆是觉得不用的，爱情于他那么神圣浪漫又稀缺，应该不至于沦落成和自己那鸡零狗碎的生活般，幸福的事情需要头脑清醒的感知，而不是麻木着得过且过。

可现在的余嘉圆不确定了，因为喜欢上谢小方这样的人，保持头脑清醒无异于预示着未来的绵长细碎折磨。

早上的事情更像一个预兆，或者是一个开端，隐隐提醒余嘉圆该在此刻做出选择，是清醒纯粹的面对非黑即白的感情，还是麻木着选择性面对事情。

余嘉圆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当谢小方回到宿舍后坐在书桌前的余嘉圆没有理他，余嘉圆的态度是对自己犯了错误的男朋友的态度。

谢小方没觉得自己有错，自然更加不会承认有错，看余嘉圆这样忍不住心烦，摆弄着手机当没看见。

就这样过了几天，余嘉圆的气性之长让谢小方都忍不住讶异，余嘉圆不跟他说话，谢小方给他留的东西他也不吃，丢在他洗脸盆里的袜子被拿出来整整齐齐一字排在谢小方书桌上，给谢小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

已经早早爬上床躲进狭小的安全空间内的余嘉圆拒绝接受谢小方的负面情绪反馈。

才熄灯，床架子摇动，谢小方伸手拨开床幔钻上余嘉圆的床，这是那个不愉快的早上后谢小方第一次爬床。

余嘉圆背着身不理谢小方，睡熟了似的。

“差不多得了，干嘛啊这是。”谢小方拨亮床灯，看着闭紧眼睛的余嘉圆竟颇有点无计可施的憋屈感觉。

谢小方伸手钻进被子摸余嘉圆屁股，余嘉圆扭着身子躲过去，说：“我要睡觉。”

谢小方没想到以往好脾气到包子似的余嘉圆能倔成这样，连日被无视的羞恼积压到情绪开闸的临界点，谢小方跨在余嘉圆身上狠狠扯开了他被子。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余嘉圆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谢小方已经转而不管不顾拽他衣服了，余嘉圆穿着件纯棉发黄的白色短袖，这衣服他穿了好几年洗到发糟了又接着当睡衣穿，质地薄脆的布料在谢小方手里跟张纸差不多，当胸被撕成两半时甚至发出“撕拉”一声。

“你做什么！”余嘉圆憋红了张小黑脸，压着嗓音急道：“李梓骁肯定还没睡着呢，你别闹了......”

“管他呢？是你，你怎么回事，闹起来没完了，女的都没你这么矫情！”谢小方手伸到余嘉圆后颈使劲捏住，大力翻着余嘉圆的身子想把他面朝下按成跪趴的姿势。

竟然没弄动，余嘉圆的背胶水黏住似的紧贴在床板上，一只手紧紧攥住防护栏，他盯着谢小方，漆黑的两道小细眉拧成凶巴巴的一团，小狗似的从嗓子眼里低声咕噜咆哮：“你走开，不许这样，我不愿意！”

谢小方微怔，开始时半真半假的恼火变成了实打实的，他磨着后槽牙冷冷道：“你给我老实趴下！别逼我......”

“不不不！谢小方，你混蛋！这么大动静李梓骁肯定知道了！”

李梓骁紧紧挨着墙拿被子蒙住头，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这么频繁的出现在两个同性恋的床上。两个人的矛盾引发起第三个人的纠结，这么大的动静李梓骁要是继续装睡未免更尴尬，正常人都会怀疑以前那些墙角他听进耳朵多少。

对面床摇晃得“咯吱咯吱”响，床帘簌簌抖动，里面人最初还有意识稍微压着点的动静彻底放开了，但这回不是什么成人运动的靡靡之音，那两个人分明打起来了！

李梓骁赶快将自己的床帘扒拉开个缝，探出脑袋弱声道：“发生什么了？我才醒，你们没事吧？”

没人愿意理他，其实也是没空理他。

忽然，争执搏斗的声音被按住暂停键般全然突兀停止。

滚烫腥膻的鲜血由滴成串打在余嘉圆脸上，余嘉圆吓得不敢动了，他懵懵看着低头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谢小方，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磕磕巴巴道：“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余嘉圆刚才被谢小方掐住了两只手腕反拧在头顶，很没安全感且无法做出反抗动作的姿势，余嘉圆羞愤到眼前发黑，谢小方根本没把自己的心情当回事，甚至在宿舍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下要实施强bao，虽然是恋爱关系，但自己不愿意，不愿意就是强bao，余嘉圆憋足了劲不给谢小方得逞。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谢小方另一只手马上要拽掉余嘉圆裤子的当口，余嘉圆把力气全集中在脑袋印堂那一块，然后闭上眼睛抬起头用尽全力往上撞了一下。

他是想撞谢小方头的，但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谢小方鼻子，如此脆弱的器官哪能经得起这么强的冲击，当下两管鼻血开闸似的淌了下来。

谢小方捂住鼻子，一时生理性泪水涌出来，强烈的酸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此刻他向来漂亮的脸上非常精彩，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青的紫的、眼泪鼻涕和鲜血混在一起，又可怜又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