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孟琬心?弦剧烈地颤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知道她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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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在这?样的情境下,为自己辩解呢?
孟琬叹息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当日,他既杀了福宁宫一个血流成河,理?应立刻斩草除根,以?免后患无穷。而他决意留下谢朝明?性命,大抵便已经做好了不得善终的准备。
她知道他是因?为她才舍弃的唾手可得的皇位,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谢朝明?丧命于?谢玄稷之手。所以?她试图在篡权夺位和人头落地之间,为他寻找第三条出路。
她本以?为她至少能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一桩令她困惑已久的旧事卒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前世?,小纪究竟有没有告诉他那酒不能多饮?
如果小纪告诉他了,他最后究竟为什么会?中毒身亡呢?
可惜现在不是提起这?件事情的好时机,还是等到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儿的时候,再问他这?件事吧。
到达了渊州城时,已经是傍晚了。青黑色的城墙笼罩在一片血色残阳之中,远处的山峦也被镀上了一层亮晃晃的金光。
到驿馆后,谢玄稷先吩咐了竹苓给孟琬熬药。等汤药熬好了,又?亲自端到孟琬跟前一口一口地喂到了她的嘴里。
孟琬数次伸手去夺药碗都被他避了过去。
“别动,”谢玄稷面色冷峻地将汤匙探进她的嘴里,“你也不想?因?为生病耽搁了行?程吧。”
“我自己来。”
孟琬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将苦涩的汤药一口闷了下去。
药汁刚一下肚,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捏住,还来不及反应,口中就被喂进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她本能的要将那东西吐出来,却听见谢玄稷冷冷道:“这?是世?上最毒的毒药,你现在吐出来也没用了。”
孟琬自然听得出谢玄稷是在揶揄她,在他松开?手的瞬间,直接将那东西吐到了痰盂里。随后,口中后知后觉传来甜滋滋酸溜溜的余味,还带着一点点辛辣的气息。
是她最爱吃的梅子姜。
孟琬脱口问谢玄稷:“你从哪弄来的这?玩意儿。”
“竹苓买的,”谢玄稷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孟琬转头看?向竹苓,却见她一头雾水地望着自己。等到谢玄稷也往她的方向看?去时,才接连点了好几下头,“是我方才在集市上买的。”
谢玄稷原本是要将孟琬安置在驿馆,然后即刻去突审李屿,尽量不给他同外头串通的机会?,可孟琬却突然主动提出要与他同去。
其实他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整理?好自己那些纷乱的思绪,也没有办法断定?孟琬究竟是敌是友。
这?不但关乎他自身的成败,更关乎追随他的人的生死。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感情用事。
可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孟琬那日对?他说的话不似是在作伪。
前世?,她是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对?立面,从不屑于?掩藏对?谢玄翊的真心?,也不屑于?掩藏对?他的恨意。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他们不会?是同道之人。
只是他终究是多存了几分痴心?妄想?,以?为人非草木,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总归会?自己有一点真心?。
他用自己的性命打了一个赌,得到了那个答案,最终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理?智告诉他,再一次轻信孟琬或许会?让他滑进一个无可挽回的深渊。他这?辈子绝不会?再对?敌人心?慈手软,更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可他还是给自己寻了一个理?由
或许只有让她日日跟在自己的身边,时时监视者?她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存在习以?为常,她才不会?成为那个可以?左右自己生死成败的软肋。
谢玄稷最后还是答应了孟琬和他同去的要求。
审讯李屿倒是比审讯宁王顺利许多。
不用谢玄稷开?口威胁,他只是听说了连宁王这?样的皇子也免不了与庶民同罪,瞬间就招了个一干二净。
如何贪墨赈灾银,如何向百姓加征重税,如何派官兵剿杀老百姓,如何将盘剥到的财物献给裴知行?……
如此种种,近二十条罪状,李屿都供认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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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痛快地写了供状,并签字画押,没让谢玄稷费太多力气。
等差役要将李屿带下去的时候,他心?中还残留着几分希冀,指望着依靠检举立功,免除刑法。他挣扎着摆脱差役制在他肩头的手,涕泗横流地问谢玄稷有没有办法再让他将功折罪。
谢玄稷不置一辞,拂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孟琬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暖手,看?李屿那边的审讯已经是告一段落了,方才缓缓开?口问道:“我瞧李屿的样子,似乎是还有别的话要说,殿下缘何不让他把话说完?就算是不想?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咱们听一耳朵,应该也是无妨吧。”
谢玄稷道:“李屿应该不会?蠢到在我们手中还尚无证据的情况下,自己揭发自己。他适才说那些话,要么只是为了向我们拖延时间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他还打算狗咬狗供出什么别的人。”
他冷笑两声,“裴知行?往上还剩下谁可供他检举揭发的,不外乎是那几个人。”
孟琬长长出了口气,无奈道:“的确如此,再往上检举只怕就只剩下成王和贵妃了。”
她若有所思道:“李屿为了减轻罪罚,难保不会?随意攀咬他人。况且那日宁王提到的礼单中似乎并没有涉及到成王,如果咱们手中真得没有能让成王一击毙命的证据,此时将此事捅到御前,反而容易让成王母子反咬咱们一口,实在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