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不可耐(骨科·完结)

第94章

此刻,两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瞧向穆霭,期待选择与自己一起离开,然而穆霭没有做出任何选择,而是自己拿着背包,打车离开了。

云景阳目光落在穆霭手腕上的黑色护带,心脏下意识抽痛,他想挽留故意无视自己的穆霭,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户。

一旁的欧阳霖更是如此,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声命令,穆霭就算不愿也会听话地与自己离开。

他不想这样,他心里想要的是穆霭的心甘情愿。

不过怎么可能?穆霭对他怎么会心甘情愿?

几十天的朝夕相处,足够欧阳霖察觉出什么了。

自从那个雨夜,穆霭对他总是言听计从,但是欧阳霖总觉得穆霭的听话中夹杂着一股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的异样,好像面对他的穆霭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的傀儡。

与此同时,穆霭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歉意,欧阳霖自始至终没弄懂来源何处?他曾猜测穆霭知道了当年火灾的事情,几次试探,穆霭给他的感觉又不对,所以欧阳霖即使接受穆霭的“乖巧”,也莫名觉得不安。

慢慢地,心里的不安让欧阳霖对穆霭看管得越来越紧,甚至在出院前,他对穆霭命令道:“以后只要我想见你,不管在哪里,都必须立刻来找我。”

感受到欧阳霖熟悉的霸道,穆霭眸子颤了几下,很快,他眉眼低垂温驯地回道:“好……”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情愿。

妈的!心情更差了!

欧阳霖一双狭长的瞳眸冰冷且贪婪地盯着穆霭的背影,如饥饿难耐的野兽在注视唾手可得猎物。

“欧阳霖,我劝你离穆穆远一点。过去你带给他的伤害,迟早有一天我会全部讨回来。”

欧阳霖回神,瞥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云景阳,冷哼一声,“有这个美国时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让穆霭与你说话吧,他现在可是不愿搭理你一点。云景阳,你以为现在的穆霭还是过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穆霭吗?”

嘲讽结束,欧阳霖抬步向前走去,却在听到云景阳的话后止住脚步。

“我确实有罪,不过欧阳霖,你当真以为如今你与穆穆的关系好转了吗?我看,是你在自欺欺人吧?有时候,或许有问必答比相对无言还要可怕,因为那证明他是不得不……”

至于不得不什么,云景阳没有说下去,他掠过欧阳霖,淡淡道:“你只管记住,不论穆穆最后与谁在一起,他永远不会属于你。因为你的懦弱,给他带来的只有悲伤。”

话音落,云景阳已经跟随穆霭离开了医院,独留欧阳霖一个人在没有阳光的走廊里垂首望地。

许久,如一尊雕像的少年幽幽开口,“但是不管用尽什么方法,我一定会让穆霭乖乖待在我身边,谁来也抢不走!”

回到家里,冷冰冰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屋子让穆霭猜不到舅舅多久没回家了。

住院期间,男人来看过他几次,不过大多是在他睡觉的时候扔下钱和水果就离开了,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穆霭叹气,对于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的感情很复杂,说埋怨不全是,因为他是妈妈的亲弟弟,可若说感激与原谅,穆霭又做不到,因为母亲去世后,舅舅对他无数次的酗酒家暴不是假的。

因此即使一起生活很久,穆霭却根本幻想不出来他与舅舅推心置腹谈话聊天的场景。

将装有自己物品的背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穆霭走进了卧室。床边的血迹早已不见,连染了血的地毯也换成了新的。

穆霭向前迈了两步,踩着柔软的浅蓝色毛绒毯,心思逐渐回到那个混乱的雨夜。

半晌,穆霭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窗台。接着他怔愣走近,拿起窗台上只剩下枯枝的鹤望兰,干瘪的枝丫上不再见连成片的绿叶,只有一个用红绳系好的小瓶子孤零零地挂在其间,瓶子里是一张被卷好的浅蓝色许愿纸。

看着手里光秃秃的花,穆霭无奈地扯起嘴角。

果然死了。

当初云景阳把花送给自己时还说很好养,又在骗人。

穆霭细细摩挲掌下粗糙的花盆,正出神时,他忽然听见房门被打开,随后几道脚步声响起。

穆霭吓得立马放下花盆跑了出去,就瞧见云景阳站在门厅局促地望向自己,“穆穆…我来帮你打扫一下家里。”

云景阳身边是在笑着向他招手的云晨星。

第95章 九十五、扔了

【“我喜欢的花,只有满天星。”】

穆霭怔在原地,茫茫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或者该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要问两人是怎么开的门,却忽然想起来是自己原来告诉过他们家里备用钥匙的藏身处,不然他割腕的那晚,云晨星不会与欧阳霖顺利地进入家里。

目光落在举止神情皆带着小心与谨慎的云景阳身上,穆霭心烦意乱地想把人赶走,然而看到还在与自己打招呼的云晨星,穆霭怕自己与云景阳之间的事情被小丫头知道,于是半张的嘴重新闭紧。

穆霭眼帘垂落,阴翳将浓密的睫毛覆盖,轻声开口:“进来吧。”

如得到特赦,兄妹两人在穆霭看不到的地方互相瞧了彼此一眼,随后一起迈开步子走入了客厅。

云景阳知道若自己来一定会被赶走,可带着云晨星就不一样了,穆霭对云晨星总是宠爱,所以他赌穆霭会让他们进门。

云晨星做出对一切无知的懵懂模样向穆霭走去,蹙眉关切地问道:“穆霭哥,你的手真的可以出院了吗?”

尽管疲惫,穆霭依然向女孩儿露出温柔的笑,安慰道:“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好很多了。而且医生说过只要多休息复健,我的手还是能正常使用的。”

顿了顿,穆霭抬手摸摸云晨星的头发,“晨星,那天还要谢谢你赶到及时,不然我可能真见不到你了。”

说完,穆霭莫名轻笑了一声。

客厅内,不同于穆霭的放松,云景阳与云晨星皆神情错愕,他们呆怔地盯着穆霭,眼底翻涌的情绪不一。

云景阳更是指尖抖动得厉害,他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穆霭,脑海中不断闪回陈藜芦挂在灵堂的黑白照片、穆霭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以及对方留给他的无数拒绝的背影。

下一秒,云景阳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空间,遗照中的陈藜芦逐渐变成了穆霭的面容,少年嘴角的弧度熟悉又陌生,令他如坠深渊。

双脚僵硬像被灌了铅水,云景阳喉结艰难地滚动,逼迫自己回神。

不对!穆霭还在,穆霭还在!

猛地抬头,云景阳失焦飘散的视线慢慢聚集在穆霭弯起的眉眼中,他如热水沸腾的心总算不再焦躁,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