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2)
霍孤舟不再看她歇斯底里的丑态,漠然转身,对塔管的嬷嬷冷声吩咐:“看好她,别让她死了。让她……好好‘静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将秦月筝绝望的哭嚎和咒骂彻底隔绝在身后那扇沉重的铁门之内。
他知道,对于秦月筝而言,活着,在这座疯人塔里清醒地承受着无尽的折磨、羞辱和彻底的绝望,远比死亡更加残忍。
而这,正是他想要给她的最终结局。
后来,据塔管的嬷嬷零星传出的消息,秦月筝在塔内又挣扎了数年。
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回忆起过往,便痛苦得用头撞墙,疯癫时则胡言乱语,辱骂所有人。
她身上常年带着伤,疾病缠身,最终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地冻饿而死在了那间冰冷的石室里,尸体直到数日后才被发现,早已僵硬。
结束了她可悲又可恨的一生。
第二十三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距离雁回关那场惨烈的战役,已是十年。
这十年,大梁国力日盛,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镇国公霍孤舟,却仿佛被时光遗忘,又或是主动将自己放逐在了时光之外。
他依旧住在那个如同巨大坟墓的国公府里,“忆瓷轩”成了他唯一的活动范围。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当年的毒伤和郁结的心疾常年折磨着他,使他须发早白,面容憔悴,明明不到四十的年纪,看上去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皇帝派来的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名贵药材如同流水般送入府中,却始终无法治愈他身心的沉疴。
他仿佛只是在凭着一口不甘的气息,勉强维系着生命。
每年只有一个日子,他会雷打不动地离开京城,不顾病体虚弱,长途跋涉,前往那座浸满爱妻鲜血的边关雄城雁回关。
那一天,是沈晚瓷的忌日。
十年间,年年如此。
他会提前下令,在忌日前后三日,雁回关清空所有闲杂人等,只留少数必要的守军。
然后,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服,独自一人,一步一步,艰难地登上那高高的关墙。
他会来到当年悬挂挽幡的地方,那里如今立着一块无字石碑,是他私下令人所立,不书一字,却承载了他所有的悔恨与思念。
他就静静地坐在石碑旁,一坐就是一整天。
从日出到日落,他望着关外苍茫的景色,那里曾是北狄的疆土,如今已是大梁的牧场。
风吹过,带着塞外特有的干燥和凛冽,吹动他花白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