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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礼制,此刻应由帝后共饮。但沈知微并非皇后,礼部原本安排了宗室亲王代行。萧翎钧却端着酒爵,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坛下百官隐隐骚动,但无人敢出声。
“阿微,”他将酒爵递到她面前,声音透过呼啸的风传入她耳中,“与朕同饮此杯。”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微凉的爵身。
与他同饮此杯。
饮下,便是昭告天下,她与他共享这天赐福泽,从此名分既定,再难回头。
沈知微垂下眼睫,看着爵中微微晃动的酒液。她计划的,本是在祭礼结束后,回到清凉殿再行事。那里更隐蔽,更不易察觉。可此刻,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他逼她做出选择。
也好。
就在这里,在苍穹之下,在列祖列宗和文武百官面前,做个了断。
她抬起眼,对上萧翎钧的视线。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待,沈知微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费尽心机将她锁在身边,此刻却像个讨要承诺的孩子。
她弯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如同过去许多个日夜,他批阅奏折疲惫时,她递上热茶时那般。
萧翎钧怔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笑。趁他这一瞬的失神,沈知微执爵的手腕微微一翻,宽大的袖口垂落,恰好遮住了她另一只手的动作。
指尖探入袖中暗袋,摸到那个瓷瓶,拔开塞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她将酒爵凑近唇边,作势欲饮,袖中的手指却极快地将瓶中药粉抖入爵中。无色无味的粉末瞬间消融在酒液里,不留痕迹。
然后,她将酒爵递还给萧翎钧。
“陛下先请。”她声音平静。
萧翎钧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爵,没有犹豫,仰头将爵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祭酒入喉。他将空爵递给身旁的内侍,目光没有移开。
内侍立刻奉上另一爵酒。
沈知微接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做任何手脚。她只是看着那清澈的酒液,然后抬眼,望向坛下黑压压的人群,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城,望向高远苍茫的天空。
自由。
她闭上眼,将爵中酒饮尽。酒液辛辣,滑过喉咙落入腹中,化作一片滚烫。
饮福受胙的仪式完成,钟磬再鸣,祭乐奏响,宣告祭礼圆满。
萧翎钧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很烫,喘息有些急促,牵着她转身面向坛下百官。
“礼成——”司礼官拖长了声音高唱。
山呼万岁之声如潮水般涌起,震耳欲聋。
沈知微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她被萧翎钧牵着手,感受他掌心传来异于寻常的灼热温度。
药效,开始发作了。
只是微量,足以让他精神恍惚片刻,却不至于真正伤身,她计算过分量。
回銮的车驾比来时更加肃穆安静,萧翎钧依旧与沈知微同乘,但他一上车便靠坐在软垫上,阖着眼,眉心微蹙,呼吸比平时沉重些。
“陛下?”沈知微轻声唤他。
萧翎钧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努力聚焦在她脸上:“阿微……”他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倦意,“朕……有些头晕。”
沈知微倾身过去,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这药效似乎比她预想的要猛一些,或许是他近日操劳过度,身体本就虚弱。
“许是累了,陛下歇息片刻,很快就到宫里了。”她心下一紧,面上放柔了声音,替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冠冕,动作越快,起身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