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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确实也并未改变什么,于是沈知微心安理得地接过那份文书,纸张粗糙,墨迹是军中常用的劣质松烟墨,字迹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杀伐气。
她翻开看了看,内容是关于边境几个小部落因雪灾南迁,与当地牧民发生摩擦的处理方案。批复是萧望卿的字,凌厉果断,准了下面将领提出的以粮换地的临时协定,并调拨部分军粮赈济,以安抚为主,避免冲突升级。
处理得稳妥且有人情,不像他外表那般冷硬。
“将军处置得当,”她合上文书递还给他,“雪灾年景,以安抚为主是上策。只是军粮拨付需有度,莫要影响将士们过冬。”
“嗯,已令军需官仔细核算,留有充足余量,”萧望卿接过文书放回原处,又看她一眼,“沈小姐刚醒,不宜劳神,这些琐事不必挂心。”
沈知微笑了笑:“躺了三天,骨头都僵了,看看文书反倒觉得清醒些。”
萧望卿没再坚持,转身从角落的小炉上提起一直温着的铜壶,给她续了半杯热水,又从一个瓷罐里舀了一勺蜂蜜搅进去,递到她手边。
“军中没有好茶,蜂蜜水将就着润润喉。”
沈知微眉梢微挑,她记得萧望卿并不是细心到会准备这些的人。接过陶杯,蜂蜜的甜香混着热气氤氲开来,她喝了一口,甜度恰到好处,暖意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
“多谢殿下。”沈小姐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帐内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比刚才舒缓了许多。萧望卿重新坐回矮凳上,不再看她,但也没有离去,浓密的长睫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知微靠着软枕,慢慢喝着蜂蜜水,身上渐渐暖和起来,疲惫感再次涌上,眼皮有些发沉。她强打着精神,不想刚醒就又睡过去。
“殿下日后……有何打算?”她问,声音带着倦意。
萧望卿闻声抬眼,认真思索后答:“驻守北疆,保境安民。”
回答干脆利落,是他一贯的风格。
“那…我呢?”沈知微抬起手挠了一下脸颊,感觉自己有些像年节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我如今……算是什么身份?”
萧望卿皱了皱眉:“当然是北疆军的客卿,是我的老师,此事营中皆知。”
“我知道,但殿下不怕惹人非议?毕竟……”她指了指自己,“如今不似初次,我来自京城,且与宫中…关系匪浅。”
萧望卿神色未变:“北疆军中,只认军功与才干。至于京城如何,与此地无关。”
沈知微心下一松,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天高皇帝远,在这片由军功和铁血构筑的土地上,皇权的威慑力确实要淡薄许多。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身份有了着落,浓重的睡意再也抵挡不住,眼皮沉沉阖上。
“累了就再睡会,”萧望卿站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军医说你需要静养。”
沈知微嗯了一声,闭上眼。她能感觉到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边站了一会,然后才转身,脚步声极轻地走向帐外。
门帘掀动,带进一丝凛冽的寒气,随即被人很快拢好,于是营帐内只剩下温暖。
她独自躺在黑暗中,听着帐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自由了。
虽然是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虽然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她不后悔离开那里。
翌日清晨,沈知微是被帐外传来的操练声唤醒的。号角低沉,士兵的呼喝声穿过厚厚的毡帐,将她从深沉的睡眠中拉扯出来。
她睁开眼,帐内光线昏暗,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