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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璟凝视着她,一时竟难以分辨。
她这番话,究竟是存心刺他,还是真心替他谋划。
玉杯在他指间骤然迸裂,酒液混着血丝蜿蜒而下:“可是沈静姝与你说了什么?”他嗓音绷得嘶哑,眼底墨色翻涌。
她轻笑出声:“陛下忘了么?臣妾在晋宫寄人篱下了十五年。”
“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猜不透……”
她取来只新的玉杯,执起酒壶,素手微倾。
琥珀色的酒液划出一道平稳的弧线,注入杯中,声响清泠。
她将重新斟滿的玉杯轻轻推至他面前。
他猛地探手,一把攥住了她正欲收回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指尖一颤,杯中酒液晃出些许。
“你看着朕的眼睛!当真无人逼迫?”
她任他握着。
继而缓缓抬起眼睫,蒙着水光的眸子迎上他汹涌的怒意,只悠悠道:“陛下明知此事根结在与你我,何必牵扯贤妃呢?”她声音轻柔似水,话语如刀如刃。
说罢,目光垂落,掠过案上那杯酒,举重若轻地补上一句:“陛下还是喝一杯吧,若非臣妾不宜饮酒,此刻定当举杯,陪陛下满饮此杯。”
他越发看不透她了。
凝视她片刻,终仰首饮尽杯中酒。
任由烈酒灼过喉间,似要借此说服自己。
他展臂,将她紧紧箍入怀中,声音带着压抑的轻颤:“窈窈,朕……”后面的话哽在喉间,唯余滚烫的吐息,烙得她颈侧肌肤一阵战栗。
被他箍着,她身体有片刻的僵硬。悬在半空的手迟疑了一瞬,终是缓缓落下,略显生疏地在他紧绷的背脊上,极轻地抚了两下。
那觸碰一触即离,非但未能缓解他的焦渴,反而更激起一股深重的无力感。
轻飘飘的触碰,非但没能带来丝毫慰藉,反而激起深重的无力。
他猛然意识到,她提出放下,恰恰证明,她根本放不下。
她不是不在意,而是是太在意。
在意到,宁愿骨肉分离,也要斩断和他的联系。
心头蓦地浮起一丝诡异的满足。
哪怕她最炽烈的愿望是逃离,他也以一种,她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方式,深刻地拥有了她。
他骤然松手,抓起酒壶连斟三杯,仰头灌下。
最后一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玉四溅开来,裂声响彻空殿。
他猛地握住了她的肩头,深深看进她眼底,眸光深处似有万语千言。
却终究一字未吐,只无力地将她揽回怀中。
这个拥抱,没有半分旖旎,只剩穷途末路般的占有。
一双颤抖不休的手臂,虚虚地环着她,怕碰碎了她,更怕她消失。
高大的身躯彻底佝偻下来,头颅深深埋入她颈窝。
像溺水者汲取最后的空气,绝望地呼吸着她发间的幽香。
“不准走……”嘶哑的,含混的,不成调子的哀鸣,紧贴着她的肌肤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