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天空坠下来了。

十二月天的早晨泛着凉意，南乔为金易甄找来墨绿色围巾围在脖子上。突然，她听到金易甄提及殷西，简直不敢相信。她瞪大眼睛，问着：“妈，你说……殷西，他被撞了？”

金易甄微微抬起沉重的嘴角，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她看着南乔，慢慢说道：“殷西是个好孩子，他告诉我，之前高中的时候，你经常认为他是坏人。”

殷西确实死在十二月。

当时，殷西刚给金易甄送完早餐。他骑着自行车来到覃川路转角，砰的一声，他的生命就葬送在十九岁。

那辆大货车直冲冲的朝殷西撞去，殷西根本来不及躲闪。他也拼尽全力按响车铃，稳稳的踩住刹车。

或许，真的只是时间在作怪。有些事情，差一点就可以。夕阳差一点就可以亲吻月亮；海鸥差一点就可以离开海滩；我差一点就可以握住你的手。

世界肮脏的一面慢慢被深挖出来，正义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即使我们生活在最不堪的环境中，依旧不能向黑暗妥协。

忽然，南乔懂了那年殷西说的那句话。

那年，殷西告诉南乔：世界的美好只是他们眼中的，而在我眼里，一个个心里都藏着野兽。

每一个人心中都深埋着自己的私欲，生而为人，都是在计算与算计。慢慢地，不再想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有时候会显得很肮脏。但所有的美好时光也来自这世界，即是永恒。

过了一会儿，南乔扶着金易甄到床头，让她好好休息。只要心中有信念，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金易甄说，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好好疼爱南乔。

“妈，我会努力赚钱，给你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信我。”

这时，金易甄才注意到一直守在门外的男孩。他静静地呆在那里，默不作声。金易甄躺在床上，试探的问道：“女儿，那是你大学同学吧？”

南乔也才回过神来，走到顾子末面前。她对着顾子末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顾子末只是温暖的回了一个微笑，他转过身礼貌的向金易甄鞠了一躬，诚挚说道：“阿姨，你好。我是南乔的同学，我来监督她学习。”

南乔睁大眼睛，默默的看着顾子末，她想也不敢想，一个品学兼优的男孩，竟然真的会把她说的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她没有想到，顾子末当真了。

金易甄则是勉强笑了笑，又泛着咳嗽声，“麻烦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南乔不懂事，还要多帮帮她。”

顾子末。

末班车的末。

南乔走到金易甄的床边，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水果。她拿起水果刀削皮，漫不经心的说道：“妈，你可不知道。顾子末和我也是高中同学，他的成绩在当时可是出了名的。”

金易甄一直盯着顾子末看，微笑说道：“挺好，挺好。”

大概金易甄以为顾子末与南乔般配，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她能看出来，顾子末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南乔看顾子末的眼神也是很羞涩，她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