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山老人梦游集

第12章(7/8)

其心。又云。信心清淨。即生實相。然實相無相。於何有生。良由生即無生。則住本無住。信心如此。則五蘊清涼。一念頓空。諸妄圓滅。如是降伏。即非降伏。是名降伏也。公敏信心甚篤。從余乞授菩薩戒。且問持心之方。余即告以調伏之法如此。又更其字曰調伏。至若相即無相。則不可以無相為無相。故又刻之以定課。日用不移。久久純一。泯絕諸相。頓契無生。是所謂信心清淨。即生實相也。

示澄鋐二公

語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又曰。中無主不立。外無正不行。此言雖小。可以喻大矣。是以世出世學聖賢之道。未有不自正心誠意修身。而至於致知格物明心見性者。故孔氏為仁。以三省四勿為先。吾佛制心。必以三業七支為本。歷觀上下古今人物。成大器。宏大業。光照宇宙。表表為人師範者。未有不由此以至彼。由麤以極精。由近以致遠也。今之學者。多以口耳為實學。以己見為真參。以游譚為順物。以縱浪為適情。以弔靡為容眾。以恣肆為養志。以安飽為調身。以緣想為正心。以束斂為苦形。以端莊為恃傲。以克念為自苦。以精持為矯飾。以道業為長物。以身世為金剛。以生死為餘事。身之不立。心之不究。道業之不成。學問之不精。此其所以世愈下。而道愈衰。心日昏而志日喪。風日靡而行日薄。教日頺而法日毀也。捕風捉影。後學無憑。望吾人之修而見淳全之質者。其可得乎。孔子曰。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是以周公之夢。鳳鳥之歎。有志君子。豈容情於自己哉。二子勉旃。

示江吾與

與足下苦語十年。如教酒人齋莊。非不儼然肅恭。要之肅恭。亦酒態也。今讀足下手書。始恍然從醉夢中覺。令人愴然心悲。復欣然大喜。以舉世皆醉。假而人人如足下。則不貴我獨醒耳。嘗謂。蘇子一口舌之夫耳。其所志富貴。則奮發無當。每治縱怠。則懸梁刺股。竟醻其志。況出世聖賢。豈值一夫。無上妙道。豈多金比。越王遭會稽之耻。志報吳讐。乃臥薪嘗膽。二十餘年。其竟以霸。然歷劫貪愛。豈值吳讐。幽囚生死。困辱形骸。豈值會稽之耻。苟足下不懷切齒之恨。而忘臥薪嘗膽之心。不能以懸梁刺股自剏。又將何以醻初志。雪大耻乎。聞之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名。足下誠能以太上自勵。則貧而可樂。其他又何以嬰心。孔子曰。士志於道。而耻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古人亦云。苟有道義之樂。則形骸可外。形骸可外。此外則無事矣。又何可嬰心。處之而不泰然耶。願足下勉旃。

示王牧長周世父

嘗謂天生萬物。唯人最靈。此古語也。予則謂之不然。何也。葢人與萬物。皆具靈覺之性。此性均賦而同稟者也。曷嘗有人物之閒。畢竟所以異於物者。以其物具而不知。人則知其所具者耳。知其本具而盡之者謂之聖。知其當盡而不能頓盡謂之賢。知而肯求其盡者謂之智。知而不肯返求者謂之愚。知而不真。而求之太過者謂之狂。知而不明。執一介為必當者謂之狷。至若不知而妄求者謂之怪。與夫不知而不求。則物而已矣。嗟乎。此人與物殊。惟知與不知。求與不求之閒。雖相去毫釐。其失則千里矣。竊觀三齊之君子。孰不心憤憤口悱悱。眇視千古。咳唾風雲。雖伊周事業。猶不足觀。及扣其心性。則瞠目結舌。及與談心之妙。亦未嘗不謦欬擊節。及與之言佛。則望望然不顧。噫。知有心而不知有佛。是猶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是以道術不明。而英明豪傑之士。亦不免坐蔽於此。此非知之過。其實不知之過也。又非不知之過。其實不信心之過也。予竊謂非真不信心。葢未有以真心告之者。假而朝夕以真心實語。熏陶漸染之。雖不能自信。抑將與之俱化矣。世之君子。生而聞見。乃耳目之常。即天縱之聰明。且將亦與彼俱化。故曰。習俗移人。賢者不免。斯言可畏哉。嗟乎。長夜之歎。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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