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高挑站得笔直，像柄寒剑，刃口却向着自己：“你在阵的另边你定知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干脆把我赶下山？”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次又次把自己身上的负累剐给面前这个人……

  对方是不是不至于走到被封印的这步？不至于在数后人“不得好死”“不能往生”的评判沉沦千年。

  是不是依然那样光风霁月、不染尘埃，仿佛在光阴间隙里穿山而过的仙客。

  就像尸山血海前的那场初见。

  “你应该把我赶下山，别问死活。”

  闻时缠着傀线的手指绷到关节发白，他沉默两秒，又道：“或者索性当初别带我上山。”

  谢问忽然转头咳嗽起来，转回来的时候，手指虚握着拳还抵在鼻尖。

  那些黑雾越积越多、越攒越盛，已经远不是原来的规模了。它们撞在闻时的傀线上，次两次可以挡，三次四次也能拦。

  可次数多了，必然会有疏漏。

  那些疏漏的便如浩瀚海潮般，尽数被谢问敛纳进躯壳里。

  闻时脸骤变，急忙再加傀线，刻不停地往他身上缠裹。

  可不知为什么，这次那些黑雾没有被傀线阻拦下来，而是直接穿过傀线交织的，源源不断地涌向谢问。

  闻时从没有这样用过傀术。

  他几乎是古今最强的傀师，有着最稳的双手。但当他放线出去的时候，指尖甚至是颤着的。

  几次阻拦都不见成效，那些之前还正常的黑雾，此时变得犹如水捞月，像场虚影。

  “怎么回事？！”闻时问道。

  卜宁呢？

  他进来之前明明提醒过卜宁，让对方立马停掉这个洗灵阵，为什么到现在，这个阵还在运转，并且越来越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