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可以不知苦痛，不顾死生。

  但它们跟傀师灵神相连，所承受的那些，都会尽数反馈到闻时身上。

  闻时却仿佛知觉。

  他的手已经穿进了雾里，直冲洗灵阵的阵石而去。每进寸，那种灼烧和侵蚀的痛苦就更重几分。

  就像有人拿着磨石刀，竭尽全力地磨着他的皮肉和骨骼。

  但有什么呢？

  大不了就是挫骨扬灰。

  他左手前端的皮肉已然被黑雾蚀尽，露出指骨，而他依然没打算停。

  他耳膜里尽是风声，眼里只有阵石。

  不知何处忽然传来声清啸，直穿长空和迷雾，闪电般劈入重重怨煞，像带着光影的刀剑。

  那道金光从闻时眼前晃过的时候，他心下紧。

  那是金翅大鹏鸟。

  金翅大鹏巨大如山的身影流泻着光，在黑雾磨扫之下，羽翅边缘也燃起了火星，迅速朝心侵蚀。

  它带着满身流火，翅影横斜，从底下挡住闻时。

  与此同时，数道傀线从后面直穿过来，瞬间缠住了闻时的身体。

  他感觉股不容抵抗的强劲力道裹了上来，如山如海，在金翅大鹏振翅掀起的震动和狂风助力下，将他拉离清心湖。

  他被稳妥地放回石台，身上是纠葛交错的线，缠得并不紧，仿佛轻轻掸就能扫落地，但他偏偏动不得。

  傀线的另端在那团黑龙般涌动的雾里，在谢问手上。

  除了当年手把手纠正些错误之外，这是闻时第次看到他用傀线。

  对傀师而言，线其实是种辅助，加深他们对傀或是其他东西的操控力。灵神越强大、心越定的傀师对线的依赖越小。

  所以闻时用线很随意，没那么多讲究。

  所以……山巅的那个人甚至连线都不用。

  曾经闻时很认真地问他：“哪种情况下你才需要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