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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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那次不样。”张婉回忆道:“那天也是夜里……”

  柳庄接连下了很多天的雨,夜里也不见停。每到这种大雨天,村里就格外安静。雨声催人困,所有人那天都睡得极熟,除了张婉。

  她前半夜睡得还不错,后半夜却忽然陷进了梦境里。

  她梦见了片跟柳庄相似的村子,也靠着山,村边也有条官道,道旁有间驿站,立着拴马桩、支着茶酒摊。

  那里也下着雨,雷电不息。她看见两个穿着棕褐衣袍的青年从村子里跑出来,在人的拴马桩旁边躲雨。

  个子矮些的那个绞着衣服上的水说:“你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这山要塌?庄师兄那里听来的?”

  另个高些、也结实些的人说:“没提,他只说这几天就不下山了。别管我消息怎么来的,反正是真的,否则你说说为何庄师兄和钟师兄好巧不巧就这几天不下山?”

  他反问完,自顾自答道:“避祸嘛。”

  矮个子信了七分,脸有点差,但还是说:“那……那也大事吧,山上那几位都知道了还怕甚?”

  “知道又怎样。”另个人挽着袖子,头也不抬地说,“你何时见他们插手过这些。”

  矮个儿脸更差了:“可——”

  “再者说,山上山下从来都分作两处,山上弟子才是真。山下不过是……”高个儿挽好边袖子,抽了根布条,用牙咬着栓紧:“不过是驱散不掉便放养着的庸碌之辈。山下的灾祸,左右闹不到山上,何须费事来管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以前不是说要勤加苦练,争取早——”

  高个儿不太高兴地打断道:“那都是几岁的胡话了,陈芝麻烂谷子。”

  他拴紧另边袖子,又问矮个儿:“你我就是这村里长大的,村子姓张,咱俩姓张,山下也有不少弟子都是张姓出身,本就是家。我之所以拉你,没找旁人,是觉得你我亲如兄弟,你也重情重义,不是那些整日把自己往情之道上修的假仙。”

  矮个儿被他这番话弄得惶恐不定,脸发白:“怎么叫假仙,你近日是碰见什么事了?怎的句句是刺。”

  “憋久了而已。总而言之,现今村子要遭祸端,而且是大祸。你就说,救不救?”

  “救!但是怎么救?”

  “找座卦象相近的荒山,转过去便是。”高个儿说。

  天上炸下道惊雷,照得他们脸鬼样白。矮个儿吓了跳,没听太清,再想询问,高个儿已经走进了雨里。

  他找了圈方位,最终在某处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了纸符。低头的时候,露出了后脖颈。

  ……

  “我就是那个时候惊醒的。”张婉说,“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梦游到了外面,就蹲在柳庄官道驿站的拴马桩旁边,跟梦里的人模样。”

  那刻,张婉觉得自己在隔空帮着对方完成他想做的事。

  而他想做的,就是把那座山的灾祸转移出来。

  “我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疯了样往村子里跑,想叫醒其他人。可是——”

  刚跑到山脚她就听到了崩裂之声。

  她抬起头,只看到巨大的山石滚落下来,半边山体分崩离析。她只来得及发出凄厉的叫声,但已经没人能听到了。

  不论是村里的人还是她自己,谁都没能跑出那片轰然落下的阴影。

  “我当时没有说这些,是因为我总觉得那场人祸我也参与了,哪怕不是自愿的,我也始终过不去那个坎。至于梦里的那个人……”张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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