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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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等那个想法沉落下来,他们脑便又是道厚重钟音!

  余音之,他们还听到了数人声。

  乍听像混乱喧嚣的杂声议论,细听之下才意识到那是有节律的,像是脑围坐了数千人,对着他们嗡嗡念着听不清的梵音。

  ***

  闻时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他手指间是可以比拟剑芒利刃的傀线,绷得笔直,强劲灵神便伴着梵顺着那些线涌泄而出。他手背上覆着谢问的手掌,肩背抵着谢问的胸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幼年时候刚开始学傀术。身体瘦瘦小小,灵神却比同龄人都强劲得多。于是常常傀线出去了,朝向也算精准,力道却过了头。明明是他在控线,却变成了线拽着他。

  金翅大鹏在旁边像个扑棱着翅膀的球,他就在球的叽喳声里被线拽得阵踉跄。

  最后总是那个人弯下腰来,手摁着他的肩,手替他去拢把傀线,顺带着笑他两句。

  明明是相似的姿势,时隔千年,却是全然不同的意味。

  当年他要仰起脸才能看到对方清瘦的下巴,现在却只要稍稍偏下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眉眼和侧脸。就像个从背后过来的拥抱。

  闻时动了下唇:“是……往生咒?”

  他听清了那些梵音,节律有五分像人间僧侣常念的往生咒。这是梵里他唯知晓点的东西,曾经在尘不到房里翻过类似的书。后来下了山,穿林过巷解笼送行的时候,见人抄过也听人念过,只是算不上熟悉。

  曾经民间流传过种说法,说人死的时候请上十僧侣,日夜诵念二十遍,只要心够诚,就能给要走的人身上留下点祝福的印迹。

  这不在判官行事范围内,闻时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人,所以听耳朵便过了,没多留心。

  直到这会儿,他看着那些古怪梵从他和谢问交叠相扣的指间流泻出去,听着脑半是熟悉的节律,才再次想起那段闲语。

  结果却听见谢问回答说:“差不多,不过是反着的。”

  说完他顿了下,又补了句说:“虚音而已,消不掉,但也不妨碍什么。”

  闻时愣了下,脸陡然变了——

  反着的往生咒,那就是永不入轮回。

  这句话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个封印大阵对尘不到的作用,也是永不入轮回。

  闻时突然想起谢问灵相上从侧脸到心口的那段梵,之前他看过几次只觉得印记古怪,个字都认不出来。

  现在终于明白,那本来就不是正常的梵字迹,那是扭曲逆反的往生咒。就像此刻缠绕在傀线上的字迹样。

  如果人间流传的那些话有些道理,些祝福诚心诚意地诵上数十遍就能给人留下印迹。

  那么……诅咒呢?

  千年里不知多少人说过的那句“不得好死”呢?

  那些就生生留在这个人的灵相上,从眼下到心口,流转了这么多年不曾停歇。甚至刻在了灵神力劲里,他做什么,都带着这些梵的痕迹。

  这次再听见脑的梵音,闻时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用最钝的锈刀在那之上来回拉扯。

  可能是他脸太过难看,手指也太过冰冷。

  谢问扶着他肩膀的枯手收紧了些,说:“别乱想,我刚刚说过的,都是些虚影而——”

  “你会听见么?”闻时忽然问。

  “嗯?”谢问怔了下,看向他。

  “那些声音……你平时会听见么?”闻时眉心紧拧、唇苍白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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