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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来所有的苟延残喘与挣扎,所做的那些危险、疯狂又荒唐的事情,切切的源头,都是这句话。
谢问听了这句话,垂眸看着他说:“那我也替柳庄那些人问句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该是那种下场?”
“那是情急。”张岱说,“那是情急之下我踏错步而已。”
谢问却摇了下头。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目光扫过张岱赤红的眼珠,没了开口的意思。
张岱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却更甚了。
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目光和这种神情,仿佛对着他就话可说,不屑于多讲个字。
这几乎戳到了他最深、最不可言说的痛处。
他不过是不服命而已。
他生于微末,尚未记事就成了村头田埂上人要的弃子,没有爹娘名姓。松云山下那个村子多姓张,他被个铁匠捡拾回去,给间茅屋、给口吃的,就算个人了。都说这是恩,他也认了。但他不觉得自己算个人,他连个好好的名字都没有,唤起来跟叫猫叫狗叫那些牲畜没什么两样,怎么算是人?
后来他听说山上有个神仙客,常给村里布施,护着方凶吉。些家可归、路可去的可怜儿留在山脚,就能算那个仙客的外徒,可以跟着学些本事。
于是他成了众多外徒的个,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张岱。岱,群山之宗。
他比谁都勤勉、比谁都用力,学得不够甚至会拉上另个叫张齐的友伴,偷偷摸上山间去。他哄着山上那些所谓的亲徒,削尖了脑袋,就为了多学些、多懂些,兴许哪天,就能越过那道山门,堂堂正正地住进山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