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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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徒弟可能瞎了,根本不动。

  沈曼怡个子不高,谁站在她身后都可以俯视她的头顶。

  她头发漆黑,但毫光泽,梳着双麻花,间的那条缝歪斜着,有块秃着,露了皮肉还结着血痂,应该是在拉扯揪坏了。

  她有时候觉得那里有点凉,有时候有点隐隐的痛。但更多时候,都是知觉的,就像已经习惯了。

  她揪着自己的裙摆,正在努力回忆它原本的颜。忽然感觉有只手伸过来,给她把滑到肩膀的裙子往上提了下。

  接着,根细长的棉线穿过了布料。它像有生命样,动起来很灵活,在两边各打了个结,吊住了摇摇欲坠的裙子。

  然后它就失去了生命力,成了段普通的棉线,勉强替代了那根烂掉的肩带。

  沈曼怡盯着那根棉线,愣了好会儿,然后仰起了头。

  她的脖子应该也扭折过,仰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整个儿翻过去的。她咯咯笑着,可能是想故意吓唬人,却发现被吓唬的那位动于衷。

  她看到了闻时瘦削好看的下巴,看到他缠着线刚收回去的手指。因为个子很高,她看不见脸。

  于是沈曼怡的脑袋朝后翻折着挂了会儿,又慢慢直回来。动作间,骨骼发出咔咔轻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又换成转头的姿势,朝身后看了眼,看到了闻时没什么表情的脸,跟“温和”这个词毫关系,但帮她提裙子的,又确确实实是这个人。

  “你结打得没有蔡妈妈好看。”沈曼怡忽然说。

  “……”

  闻时话可说。他并没有兴趣跟什么蔡妈妈比缝补,毕竟千百年来,他手里的线只管操傀和绞杀,凶得很,没干过这种活。

  他跟小孩没话说,另个人却有——谢问迤迤然走过来,弯腰对沈曼怡说:“说给我听听,哪里不如你蔡妈妈弄得好看?”

  沈曼怡不高兴地扁了扁嘴,指着烂了的肩带说:“这裙子是鹅黄的,这里应该是个蝴蝶结,很大,蔡妈妈给我弄的。”

  谢问点了点头,直起身对闻时说:“还缺个蝴蝶结,你给她系个。”

  闻时眼也没抬,沉声蹦了个字:“滚。”

  沈曼怡闷闷地说:“不要他系,我的蝴蝶结只是掉了。”

  谢问:“掉哪了?”

  沈曼怡沉默了很久,说:“不知道,我直在找。但是没人帮我,蔡妈妈、李先生他们全都不见了,没人陪我玩,也没人帮我找。我只能跟你们玩。”

  谢问:“什么时候掉的?”

  沈曼怡低头想了会儿,又慢慢抬起头。

  她说:“把我折起来的时候。”

  屋里静了瞬。

  又过了片刻,闻时忽然出声问:“谁折的?”

  沈曼怡漆黑的眼珠骤然转向他,动不动地盯着。

  闻时又问了遍:“谁折的?”

  沈曼怡张了张口,那瞬间,她圆圆的口型似乎要说“我”,但还没出声,他又把嘴抿紧了。良久后,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闻时皱起眉来。

  我?还是我弟弟?

  他总觉得那份日记有点诡异,想在沈曼怡这里再确认下。但从她的口型来看,可能跟日记的指向是致的。

  原先以为这可能是沈曼怡的笼。但她这吞吞吐吐,说话都受限制的模样,应该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难道又是双黄笼?可如果是双黄,沈曼怡明显不占上风,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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