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做错了，父亲也从不责罚她，远不像两个哥哥动不动就要跪院子样。父亲只是柔声教导她，为什么错了，又要怎么做才会正确。然后动用自己的能力给女儿找来她想要的东西。因着这种不宠溺的放养，姜希婕即便骄纵，却不是不讲道理，尤其很听父亲的话。

  父亲这番话也说到她心里去，她的确不想做个徒有其表碌碌为的人，她要证明姜三小姐和她的两个哥哥样了不起，或者比他们还了不起。这个时代理应是每个国人努力为国奋斗的，也应该是女性做出番事业的时代。

  她收拾妥当，叫赵妈拿来件素雅的纯白镶红边棉质连衣裙换上，再把长发梳理合宜，也不挽髻，只整齐放在肩上;再戴上顶白配着深缎带的宽沿帽，样白的平底皮鞋。这方下楼，和父亲起坐上簇新的黑别克汽车，去杨锡珍的府邸。

  这时候，王霁月走下黄包车，将车费递给车夫。有意多给些，那是因为路上过来看着这车夫瘦削至极还出来拉车，想必生活不易。车夫感激不尽，结结巴巴说个没完，王霁月又觉得有些尴尬，只好笑笑便走进洋房里去了。今天周六，是每周和教务长约好的、到她家里来给附近的穷苦孩子补习的日子。王霁月可是西女塾这所贵族学校里学习最好的学生。杨锡珍爱其才，又同是苏州人，便多有接近，后来又发现她个性并不像她父亲那样两面三刀，王霁月心地善良，又好学上进，似乎总有股子劲儿想脱离那个旧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