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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卫玠对程昶道,“你的事儿就更简单了,那个毛九不是说‘贵人’追杀你和忠勇侯府有关系吗?你铁定是知道了郓王调用忠勇侯屯粮的事儿,且还知道了郓王为着这个事儿毒害了太子殿下。郓王想着,就算老狐狸愿意包庇他,可要是满朝武知道了这个秘密,铁定不会让他好过,到时劾他的折子能把御案淹死,只怕老狐狸也保不住他,所以他肯定不能让知道秘密的你活着,不做二不休,只好派人杀你了。”
三个人出了明隐寺,卫玠路说得口干舌燥,带程昶与云浠到了山下的歇脚处,就着桌上的冷茶猛吃口,看暮已四合,说:“快饿死了,怎么着,起出去打个尖儿?”
程昶看云浠眼,见她十分低落的样子,说道:“你去吧,我不去了。”
“成。”卫玠道,“那我给你俩捎两张饼回来。”面往小院外走,面感叹,“可瞧瞧我这人儿吧,管吃又管住,管开路还给善后,真是菩萨似的大仙人哟,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这是平南山下的处院落,天黑赶不及回金陵城,要在此处凑合晚,到了戌末,四野几乎人,程昶趁着天末还有丝光亮,找着烛台点了灯。
他将灯放在桌上,转头看云浠眼,她仍站在屋门口没动,整个人讷讷的,像是觉察到他的目光,低声问:“三公子,我阿爹当年的冤情,您已查到了对吗?”
“是不是……”她略停,抿了下干涩的唇,“是不是,真如卫大人所说言,是郓王暗调走了本该发去塞北的屯粮?”
程昶点头:“是。”
他得了卫玠的点拨,近月在御史台值庐里苦翻旧案卷宗,在细枝末节处搜寻因果,不是没有成效的。
真相残忍,他本不愿告诉云浠的,可转念想,英烈守疆御敌而死,为何却要背负“贪功”的骂名?生死场徒然,难道连他至亲女儿都不配知道真相吗?
程昶道:“当年忠勇侯出征塞北,因兵粮短缺,曾给枢密院写过急函,求掉兵粮,但因当时淮北大旱,郓王前去赈灾,粮草不够,于是暗与姚杭山合谋,秘密征用了应该发去塞北的屯粮,忠勇侯……大约是久等不来兵粮,只好以速战速决之术追出关外,才至万余将士牺牲,他自己也赔了性命。”
“当年枢密院称,阿爹百里加急求调兵粮,驿使路上耽搁,等信送到金陵,足足晚了三月。”云浠道,“所以,其实不是驿使耽搁,是枢密院私自压了阿爹的信,非但不给他发兵,还把他要急用的屯粮调去给郓王赈灾立功劳了?!”
云浠胸口气血翻涌,她强忍了忍,才又问:“三公子有证据吗?”
程昶摇了摇头:“我近日借着值勤之故,翻了下从前的卷宗,这些因果都是我从卷宗的细枝末节里推断出来的,眼下虽得了明隐寺那两个宫人证实,但是没证据。而且这案子是陛下压下来的,有心要包庇郓王,证据应该在户部,但不好找。”
或者应该说,他们这么暗底下追查,根本没可能找到证据。
云浠愣道:“也就是说,我现在想给我阿爹伸冤,望了是吗?”
她伸手,指向绥宫的方向,“我阿爹在边疆出生入死,那个人只为了把桩案办漂亮,办得能叫满朝武臣服,能在他父皇跟前得脸,就害了我父亲和塞北万千将士的性命?!而即使这样,我都不能为阿爹伸冤,还要眼睁睁地看他坐上储位,成为继任太子?”
她其实并不执着于真相,因论外间怎么说,她直是相信云舒广的。
云氏门顶天立地,忠勇二字以贯之,何惧蜚短流长?
可塞北英烈之魂尚未安息,她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身傲骨铁胆变作他人的进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