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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道圣旨到了。
“天寒矣,父今添寒衣,吾儿可曾?父努力加餐,阿婴可曾?父夙兴夜寐,思念吾儿,太子可曾?”
众人看,得,该玩儿什么玩儿什么去吧。
戏散了,太子验明正身了,天子了。
那人眼若山涧点清水,淡淡荡开丝嘲讽的微笑,对着身后的千万人道:“众将士听命。”
“敢不从主公。”
“依孤敕令,重返大昭。”
更始王回皇都的途,曾经历化外之地。
化外有画卷平原,冬日不枯朽,原上平民人家,炊烟正盛大。
他口渴难耐,也曾敲门扉暂借茶水碗。纸外开了树名的红花,十分灿烂。他来时,它便随着风向他摇摆。
他着白狐裘,门内人着黄单衣。
黄衣人打碎了瓷碗,却惊哭了手襁褓内的婴孩。黄衣人身旁立着翠小猴儿,不言不语,接过婴孩,哄了起来。
匆匆跑来的,还有个脸似花猫、手握着蒲扇生火的双髻吊眉红衣童儿,冰雪可爱。
黄衣人愕然看着那青年,青年却淡淡笑,“故人莫惊,孤不过借茶水盏,吃完便走。”
黄衣人欠身让他,童子扇尖垂地,婴孩却似乎嗅到什么气息,渐渐止住了日夜不休的抽噎。
屋内简陋,青年大略观,也便垂下睫毛吃茶。他十分沉默,许久,雪白指尖才在那盏茶水上轻轻用力,粗茶晃荡,沉浮不止。
黄衣女子面容枯槁,似普通农妇,肃立旁,抱着婴孩,也不开口。煮茶的小桌是块年头久了的粗木,外皮粗砺,表面光滑,茶具倒是好的,煮茶人是那童儿阿箸。扶苏见他乖巧沉默,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温和问道:“今日为何话不多了?素来贫嘴饶舌,不肯甘休的。”
阿箸黯然地垂着眉毛,说:“我打从今天起,为你煮了这回茶,同你说了这回话,这辈子便再也不与人煮茶,同人说话啦。”
“为何?”
“我这辈子的话说完啦。”
纸上有几片飞花夹在fèng隙间,这日太阳还好,连飞尘都瞧着金灿灿的。他看着立在阳光里的花,转身时,却瞧见那婴孩懵懂眼似乎已有些光,瞧得见那片花,也瞧得见他。小手微微蜷起,朝着他的方向,似在抓。
他静静瞧着那孩儿,好会儿,才没头没尾道:“不像……”
小猴子二五有些局促,“君父夫君,不对,是公子,公子,宝儿可乖了,以后你若娶了旁的夫人,莫要因为恨着君父,不欢喜宝儿。宝儿虽还小,我瞧着倒是与公子极像的。”
这时,糙房安静十分,许久了,那青年公子才淡道:“他自是像我,可并不像他母亲。”
他又极有耐心地吃了口茶水,好似那是不忍心咽下的琼浆,琢磨玩味了,才从口吐出些费力的字句来:“你家主人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