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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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拂袖而去,根本不再管她。宝婴在不远处,逆着风,上刻还见郎君又是为嘉柔理裳又是拂鬓的,下刻,便见桓行简头也不回丢下人抬脚走了。

  看的她愣愣,忙上前焦急问道:“女郎,你惹着郎君了?”

  嘉柔定定站在原处,张唇,丝毫血也,罕有地冲宝婴发起脾气:“什么叫我惹你家郎君了?他是谁?我是谁?我敢惹堂堂大将军吗?我怕他灭我三族呢!不过可惜,我没三族让他灭,我家的三族就我跟我父亲,这么少的人就怕大将军杀不痛快!我知道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你去学话,你快去……”

  语未完,抽泣着跪倒在了夏侯妙碑前:“姊姊……”她心又愧又措,心积压的那股郁郁之气怎么都哭不完了。他为何如此薄情?又为何非要将自己牵扯进来?情爱于那个人来说,当真可有可?人心为何如此复杂?明明心是自己的,为何自己也看不清摸不透?

  她哭得颠倒,头发散了,两颊赤红,骤然想起来时在山脚下见到的那个大哭“吾道穷矣”的男子,忽被那句话深深击,仿佛切都明了,切又都解。

  身旁,宝婴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暗道,平日里温柔乖巧的人发起脾气来才真吓人。

  哭到力竭,嘉柔怔忡地抬起脸,腿早压麻了。趔趄起身,她掏出帕子擦拭干净眼泪,默默把乱了的鬓发抹平,不忘将那新做的符袋放到夏侯妙的碑前。

  宝婴直暗暗觑着她,此刻,讪讪凑上来道:“女郎,回去吧。”

  嘉柔目光垂着,嗓音嘶哑了:“宝婴姊姊,我不是有心冲你吼的,我失态了。我知道,你其实待我并不坏。”

  说得宝婴心里滞,鼻翼微微作酸:“女郎,其实郎君待你也不坏,你何苦跟他吵?夫人病逝,太傅病逝,郎君刚当了大将军就吃两回败仗,不知道多少人想拉他下马,奴虽是下人,这些却都是明白的。郎君再是大将军,到底还是个男人,没人在身旁知冷知热的心里恐怕难能好受了。”

  记起方才心境,嘉柔低头不语,宝婴叹口气带她下山。临到山脚,车夫远远瞧见了他两人,利索个翻身,跑到她两人跟前赔着笑把杌子拿下来让嘉柔上车。

  嘉柔脚刚踩上去,听道耳熟的声音响起:“姜令婉?”

  她回头,朱兰奴身锦绣华服,额间花钿明彩生辉,日头照,如粼粼的金光般绚烂。

  朱兰奴忍笑看她依旧红着的眼眶,揶揄道:“瞧你,梨花带露的模样莫说是男人,女人看了都心动。难怪大将军给你这只雀,造了个金玉笼子。你怎么了,难道是来哭夏侯妙的?”

  不知人烦,宝婴扁了扁嘴不想嘉柔跟她啰嗦,立刻回击道:“与你何干?”

  朱兰奴十指丹蔻似血,艳艳地晃,她眼波转:“是呀,我闲得很,就想看看热闹,听说夏侯妙的坟都被人刨了,这种事,洛阳城已经很久闻所未闻了。真稀奇,不是吗?不止我,洛阳城里多的是人想来北邙山看这份热闹,你管得过来吗?”

  嘉柔脸苍白,厌恶地看她两眼,低声跟宝婴道:“我们走,不理她。”宝婴气得浑身乱抖,啐她口,“你跟你爹样讨人嫌,自大又耻,活该他谥号‘丑’!”

  揭完朱兰奴疮疤,宝婴气哼哼坐进了车里,车夫喝了声,马车立刻轱辘轱辘往前跑了起来。

  公府里,桓行简倒在,人安坐在书房已经是惯有的悲喜的表情,看各地送来的书。

  宝婴换了身干净衣裳,打听他在,便自作主张地进了偏院,路上早将要回禀的事练习了数遍。

  跨进门来,满屋子的墨香。

  “郎君,姜姑娘她回来了。”宝婴有意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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