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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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过很多场人生,有时好、有时坏。有时喜乐平安、富足长寿。有时世寡欢,尝尽了苦头,

  她也见过数不清的人,有些话不投机、有些见如故。她不知其渊源,像世间大多数人样,把这统统归结为缘分。

  她早已忘了上世、上上世、甚至更早时候的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也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徘徊许久,注视过个叫做“谢问”的人。

  她更不会知道,那个人亲手送别了他自己,踏入了另条路。从此世间再没有谢问,只有尘不到。

  等她想起这切,寒暑已经走了千多年。

  ……

  张婉看了谢问很久,有些慨然地笑了:“明明是要给你留信的,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们曾经是家人,隔了千年,又成了没有真正见过面的陌生人。

  以至于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问见她红着眼,良久道:“那就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温和地起了个话头,张婉说:“顺着些痕迹特地找来的。”

  谢问:“找这里做什么?”

  张婉叹了口气说:“来还个心愿。”

  “谁的心愿?”

  “我。”张婉看向谢问,“有世我生在了个山野小村里,村子里的人大多沾亲带故,都姓柳。所以叫做柳庄。后来场天灾,村子靠着的那座山塌了,活埋了百来户人。我也在里面,还成了个笼……”

  她的目光又投向闻时,冲他也点头笑了下:“是你们入笼,帮我解的。”

  闻时怔了下,也冲她点了下头。

  “我记得,送我走的时候,你还问过我几句话。”张婉对闻时说。

  具体的内容,闻时已经记不大清了。印象里,似乎是问了几句天灾来临前的事情,想看看有没有征兆或者蹊跷。

  “我怕那个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闻时顿了下,像十九岁那年对着尘不到样,坦直地说:“在那之前我们也算到了场天灾,卦象显示在松云山,所以我们给山体布了阵做了点加固——”

  “怪不得……”张婉说:“怪不得会问我那些话,是怕柳庄的天灾是由你们导致的对么?”

  闻时“嗯”了声。

  “你还真是不知道躲。”张婉摇了摇头说,“别人要是有这样的顾虑,可能问都不会问那些话,那不是给自己揽祸吗?”

  她说完对谢问道:“千多年了,他倒还是那样。”

  谢问瞥了闻时眼,笑了笑:“嗯。”

  “我当年其实也听出他的意思了,所以……”张婉顿了下,“所以我藏了点话,也避开了些事,告诉你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就是下了很久的雨,山石又早有裂缝,确实容易塌。”

  听到这话,闻时皱起了眉。

  既然她说藏了话,又回避了些事,那说明,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所以实际是?”

  “实际是……”张婉垂了眸,道:“柳庄的山塌,就是人祸。”

  闻时愣了下,脸已经变了。

  他朝谢问看了眼,又看向张婉,正要开口,就听对方说:“但是跟你们关。”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闻时问。

  “我确实知道。”张婉有些出神,轻声说:“我看到过。”

  谢问:“当时为什么不说。”

  张婉:“因为有点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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