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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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步履匆忙的婢子看见嘉柔,忙提裙进来,到桓行简身旁低声说了什么,他眉头微皱,随即展起身出来。

  两人视线接,嘉柔看到的便是个腰系草绳,身熟麻布熬到脱了形的桓行简,她几乎没能认出他。

  他双沉沉望着她,石苞也在侧,手不觉就是个按剑的动作,可腰畔空空便成了个略整丧服的情状。这个姜令婉,倒很会挑时候病,石苞不遗憾,此刻,只把两只格外警惕的眼黏在嘉柔身上。

  “过来再见见你姊姊。”桓行简的声音低沉刻骨,示意婢子搀扶嘉柔过来,入灵堂,看躺着的夏侯妙容颜黯淡,却十分安详,嘉柔战栗个不住没等多看竟被扑入怀的团白影撞的险些跌倒。

  “柔姨,母亲她死了……”是阿媛,张小脸哭得发皱,眼皮早肿到锃亮。她小孩子家,想起来是阵,哭了睡,醒了再哭。嘉柔紧紧抱住了阿媛,脸上失血,硕大的清泪声地淌了满脸。到底,没能抑制住声线发颤,啜泣的声音响起。

  这是嘉柔第回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恍惚似假,只知道躺着的那个人再也不能开口说这尘世的话,再也不能唤她声“柔儿”,也再不能执笔丹青,心底大恸,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间去握了握夏侯妙冰凉的手,嘉柔垂首,在泪眼朦胧看到那指甲不过比寻常白淡了些,并未发青变黑。

  只这么略作停顿,旋即被婢子轻轻拉开说:“姜姑娘,眼泪不可滴落在归泉之身。”

  天晦暗,灯影幢幢,桓行简正往长明灯里添着羌酒,他眼底布满青,浓长的羽睫投下片阴影给遮去几分。

  这个时候,家丁飞跑进来惶惶报道:“郎君,大将军来了,带着队甲胄好大阵仗,奴没敢去惊动太傅,请郎君快去!”

  话音刚落,听外头橐橐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由远及近,竟是直冲灵堂而来了。

  哭声骤止,桓行简底下的干弟妹等人皆露出个极不安的神情来,深深浅浅,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长兄。

  离他最近的子良不过总角稚童,抖如糠筛,桓行简把他稳稳握,目光扫向众人:“不要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嫂嫂去了,大将军会怪罪阿兄杀了阿兄吗?”子良牵了牵桓行简衣角,桓行简毫表情,展丧服起身迎了出去。

  “妹妹啊!”刘融人才到阶下,目定,在左右搀扶下趋步奔了上来,撞开桓行简,于众人起身见礼的注视下,来到夏侯妙身边,先哭阵,随后止泪,双尚残红意的眼陡得逼向桓行简:

  “我这妹妹,不过花信年华,好端端的怎么死在了你家里?!”

  刘融身高形胖,偌大的个人在灵堂里格外扎眼,且又来势汹汹,早把阿媛吓得小脸朝嘉柔怀埋,嘉柔忙拥着她朝角落退了退,示意她不要出声。

  桓行简面上哀戚,张脸,早平日神采:“清商病了许久,突然加重不幸病故。我与清商夫妻恩爱情投意合,今日她先我而去,我自痛不可言,大将军这么问,显然是疑我,某承担不起。”

  接到丧报时,刘融着实吃了惊,问长史,固然知道夏侯妙确实看着不好,但骤然而逝,实在太过诡异蹊跷。当下,同杨宴等商量好了主意,算算夏侯至最快能赶回洛阳的时日,收拾支人马,往桓府里兴师问罪来了。

  听桓行简这不咸不淡的解释,刘融早有所料,冷哼声,踱步回到逝者身旁,颇有意味看向桓行简:

  “护军,我妹妹暂不能入棺。”

  “是,太初很快就到。”桓行简眼睛泛红,“我等太初来。”

  刘融的双眼,早把桓行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自照面滚了个几遍,见他形容憔悴,眼底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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